■ 袁诗楚

　　那天，素云早早就去市场买菜，快到家的时候，只听一声巨响，她心中有不祥预感，加快了回家的脚步。

　　回到楼下，下面熙熙攘攘围满了一群人，都是过来看热闹的，有人指着楼上说：“煤气爆炸威力真不是盖的。”她发疯似地冲向楼上，家中一片狼藉，丈夫李德已倒在血泊中，她赶紧拨通了120急救电话。很快医生到了，检查之后，遗憾地对素云表示回天无力。

　　儿子大学毕业在省城买了房，之前一直要接二老去省城享清福，素云他们一直不同意。现在素云自己孤苦伶仃，也想身边有个依靠。整理好丈夫遗物，素云草草把房子低价卖给中介，就去省城和儿子相依为命了。

　　在省城住了几年，素云每天帮儿子买菜做饭，照看孙子，倒也尽享天伦之乐。

　　这天早上，素云买了菜，回到家，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，是个不修边幅的小伙子，年龄大约三十开外，皮肤黝黑粗糙，干裂的手像松树皮，穿着朴素破旧，看样子应该是个农民工。

　　小伙子见素云买菜回来，操着素云熟悉的乡音问：“请问这里是素云阿姨的家吗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你是？”儿子儿媳都上班了，这年头坏人多，素云倒是保持了几分警惕。

　　小伙子喜出望外：“这几年我到处找你们，可让我找着了。我爸借了你丈夫一万元，我这次是来还钱的。” 

　　看着素云满脸疑惑，小伙子顿了顿又说：“老父亲走之前说过他借了朋友一笔钱做生意，还特地交代如果他突然离世，要记得帮他还，当时我还说父亲想多了，也没细问是借谁的……天有不测风云，没想到一个月后，他脑梗塞……”

　　“来，进屋里坐。”看小伙子一脸正气，又操着家乡口音，素云觉得小伙子不像坏人，连忙邀请小伙子进屋里坐。

　　“先喝杯热茶……整理遗物的时候，找到一张欠条，上面写着借款人张辉，这个人我不认识，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呢？当时也没心情去想这些……那你怎么确定你父亲没有还款呢？说不定他还了呢？”

　　“嗯，张辉就是我父亲……之前，我一直在外面做建筑，整理他遗物时，发现了一张借条，出借人写着李德。当时离还款日期还差几个月，所以应该没有还。”小伙子接过茶，顿了顿说，“我当时就寻思债主应该会上门催的。可是等了一年多，还是没人上门讨债，问了很多人，却遗憾地得知你丈夫不幸去世，你们也搬家了。”

　　“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现在住处的？这中间经历了不少艰难曲折吧？”

　　“经过各方打听，问遍了亲戚朋友同学，后来知道你去省城和儿子一起住了。”

　　“这好比海底捞针，太难为你了，这些年辛苦你了。”

　　“应该的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不过，省城比我想象中大得多了，人生地不熟的，来省城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你们这个小区。”说完，小伙子从兜里拿出厚厚的一摞钱，“阿姨，按借条上面说的，借款一万，借期两年，加上利息是一万一千，你数数看。”

　　素云接过包得严严实实的钱，数了数，把一沓钱递给小伙子，“这一千你拿着，利息就不要了，这些天你奔波劳累，够辛苦了。”

　　“阿姨，不行，老父亲一直教导我要诚实信用，必须要按借条上面约定的来。”

　　“不行，这一千你必须收下，住宿费，车费的总不能让你掏吧。”

　　“那……”

　　“就这样说好了，你坐一下，我给你做饭，你必须吃完饭再走，大老远的过来，我作为老乡必须尽东道主之义。”

　　“嘿嘿，好的，阿姨……我就不客气了……”

　　做好饭，素云出来一看，小伙子已经不见了，桌面上留下一张字条：“阿姨，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，一千利息你必须收下，再见。”

　　“多好的小伙子！”素云叹了口气，“我还以为这笔钱打水漂了呢，看来多虑了……”